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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莱】狮与响尾蛇

* 现代au 背景太不同我连魔兽的标签都没打,就当是本福和多米的角色拉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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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之后的许多年,每当他想起那一天的事情,麦迪文总有这样的感觉——他本不应该是在那里的。


他本应该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悠闲的坐在自己位于波士顿市中的家里,喝上一杯自己收藏的红酒,然后在露台上透过他的天文望远镜瞭望永无止尽的星河宇宙。也或许,他会在手术台前进行一场紧急的救治,全神贯注于手术刀和位置和角度而忘记这个世界上正在发生的所有操蛋的事。


是的,他本不应该出现在爱荷华广袤无垠的旷野中,像头丧家之犬一样奔驰在州际公路上,后备箱里装着他全部的家当,四周除了黑暗就是比黑暗更深沉的虚无。


他前一天启程,赶了整整十八小时的路,中途在汽车旅馆草草的睡了几小时,在checkers胡乱塞下了一个汉堡和半包薯条后去加油站装满了备用油罐。他的银色路虎车身上溅满了泥,还有路面上散落的石子甩出的划痕。他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疲惫的靠在车前盖上,抽掉了半包在加油站便利店买的万宝路。从指尖到喉咙里都充满了粗粝的烟草味,烟灰随风飞扬,粘在他的黑夹克上,而他也顾不上掸去那些细碎的灰屑,只来得及把剩下的半包烟塞进衣服口袋里,又匆匆忙忙的踏着皮靴回到驾驶座上。


麦迪文不自觉的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边啃咬,焦躁的情绪让他重犯了这个本来十几年前就已经改掉的坏毛病。当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一股强烈的自我厌恶感让他赌气似的用左手紧扣方向盘,指甲掐进手心的肉里。他不断的看着后视镜,就像是担心有什么会追上来一样。但实际上这鬼地方前后几里都只有他一辆车在路上,根本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就在香烟和咖啡因已经很难令他继续请保持清醒的时候,麦迪文终于看到两百英尺以外被昏黄的灯管点亮的路牌——“欢迎来到Fairfield”。如同魔幻世界的开口,逐渐有路灯在道路两旁延伸开来,地平线上渐渐出现房屋的轮廓,他对这地方的记忆也随着混杂着烧玉米杆和牲畜粪便的气味一同钻进大脑中。


主干道上逐渐分叉出许多出口,崎岖的通向沿途所经过的农舍,那些小路上杂草丛生,除了农舍的主人和靠邮箱位置辨认地址的邮差们,谁也不会注意到它们的存在。小镇的入口最显眼的建筑是一个加油站,再往前一里路能看到变电站和水厂。第一条叫得出名字的路标志着小镇生活区的开始,在麦迪文十几岁之前,这里对他来说曾经就像世界尽头一般遥远。他所熟悉的一切全都在这方圆二十英里之内发生,他和莱恩和洛萨,和居住在这里的其他五千多人一起,渴望,挣扎,痛苦,荒唐,等待着未来某一天上帝将他们带离人世的痛苦,洗脱罪孽,灵魂永乐。



事实上,当他们死了,最先见到的不是上帝,而是乌瑞恩神父。


乌瑞恩神父是镇上教堂里的主持神父,他是莱恩的父亲,也是收养了洛萨和麦迪文的人。小镇里没有孤儿院或者养老院这种社会福利设施,当有人需要帮助,或者需要受点教训,通常都是镇长警长和乌瑞恩神父找人了解情况之后商量着解决问题。当麦迪文这个麻烦被摆在他们面前时,他还是个七岁的孩子,安静,内敛,眼神忧郁。他父亲的遗体被摆在一具橡木棺材里,脸上保持着那个男人生前一贯的严肃表情,这种沉默和疏离与他们平日里的相处其实并没有太大区别。



在简单的葬礼结束之后,七八个前来问候的父亲生前的熟人都各自回家,三个大人在隔壁房间商量麦迪文的去向。他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的清清楚楚,而事实上也并没有人想刻意回避他的存在,他根本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未来。


麦迪文的命运确实是在那天被决定的,但决定它的却不是站在隔壁穿着法袍带着配枪或者别着政府徽章的任何一位。他的“命运”的到来伴随着教堂门被打开的吱呀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和一缕穿透冷漠的阳光。他记得一双比自己略小的手将他的手捧起,有着像羊绒般柔软棕发的男孩关切的看着他,扑闪的大眼睛在两人对视的瞬间一下子攫住了他的视线。


莫名的紧张令麦迪文几乎忘记了呼吸,直到乌瑞恩神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才发现另外两个镇上的大人物正带着勉强的笑容俯视着他和那个男孩。“看起来我并不需要担心你们能否好好相处了。”乌瑞恩神父说着摸了摸男孩的头发,看上去就是一位普通的慈祥父亲。“麦迪文从今天起和我们在一起生活。”他记得自己没有来得及去担心成为孤儿这件事会给他人生带来怎样的坎坷,也没有想过去质问大人们自己那来自外乡最终又不知所踪的母亲是否还在乎他的存在,因为眼前的男孩微笑的对他说,“我叫莱恩,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教堂外面的那条路两旁没有树荫,在路的任何一端远远的就能望到教堂顶上的白色十字架,以及教堂背后散布着嶙峋碑石的墓地。那条少有人经过的小路在烈日暴晒下尘土飞杨,下雨的日子又泥泞不堪。麦迪文记得每到下雨天,放学回来鞋子上都是泥浆,洛萨则连裤腿上溅的都是,只有莱恩身上几乎是干净的。他总是奇怪莱恩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莱恩的回答是,你需要特别当心那些水洼。倒真是不错的建议。



麦迪文把车停在教堂前的路上,熄了引擎四周一片寂静,一时间他竟难以分辨自己是真的回来了,还是置身于又一次梦回的夜晚。这两日的疲惫忽然压了上来去,他感到手脚僵硬,车门似有千斤重。


星夜兼程,麦迪文心里想的就是要回到这个地方,这个破教堂,这个被他生硬的塞到脑后,掩埋在大城市声色犬马中的僻静之地。可是当他回来了,过于熟悉的一切又让他犹豫。也许他需要一点时间适应,麦迪文告诉自己,也不要在这个时候给莱恩一个措手不及。这么决定着,他正要发动车子离开,手放在钥匙上却因为黑暗中骤然出现的身影停住了。


黑夜里只有教堂门口一点残灯,但对于麦迪文来说,这世界上亿万人中唯一不会认错的就是莱恩的身影。那个身影缓步到教堂门前坐下,一点火光在他手上点燃,接着被送到他嘴边,一次又一次。有什么东西从麦迪文的灵魂中被那一点火光点燃,就像沉寂多年的火山,只需要一点异常的波动就会带着千钧之力震破天地。对于现在的麦迪文来说,莱恩手上流连的那一点星火就是令他爆发所需要的全部。


这隐藏在黑暗中的内部反应令麦迪文猛烈颤抖起来,他迅速的做了决定,离开这个地方,至少是今夜。他并不害怕什么,相反,与过去再度连接的真实感当他兴奋。而这样的状态绝不是他希望给莱恩看到的。


然而麦迪文立刻对自己的决定后悔了,旷野中引擎的声音巨大,即使在黑夜里也无法隐藏他的存在。而莱恩一定也发现他了,因为麦迪文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个身影朝他跑过来,在他加速之后仍然追了一段距离,才渐渐消失在汽车扬起的尘土里。



他本不应该在这里的。他本应该回到教堂,在门口给莱恩一个惊喜,他们会相互拥抱,也许莱恩会怪他为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来看看,然后他会编一个听上去冠冕堂皇的借口,他会搂着莱恩的肩膀去房间里,两个人像所有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彻夜叙旧。


但他却在镇上一间最老的酒吧里,面对一个看上去曾经或者现在仍是机车党的中年酒保,从有股馊味的杯子里喝着烧喉咙的威士忌。一个身上带着浓烈香水味都女人凑过来,当他是个外乡人,想从他这里赚点额外的钞票。也许这正是他现在的样子,一个彻头彻尾陌生的外乡人。他面无表情的抓起女人放在他大腿上的手,用浓重的本地口音警告她不要来找麻烦。女人粗鲁的咒骂了一句,引得吧台周围一阵哄笑。麦迪文扔了四十美元在桌子上,向酒保要走了架上的一整瓶威士忌,酒精能帮他好好睡上一觉。


在明天见到莱恩之前,他需要好好休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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